【平喋】百万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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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纪念一下我终于也用上喋喋phone辣嘿嘿嘿

【断电girl连了半小时的网终于能把文发出来了

苏黎世的初秋，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寒气，可阳光仍是金灿灿的。

李喋喋漫步在繁华的班霍夫大街上，广场的雕塑喷泉，橱窗里的手表与红酒，模特身上的时装和鞋帽，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他低头查看下一个目的地的方位，一个亚洲男人向他迎面走来，擦身而过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膀。

那人用中文说着对不起，喋喋也连忙向那人鞠躬道歉，而后匆匆离去。

在遥远的异乡遇见来自同一国度的人，喋喋情不自禁地转身回望。那个男人若有所思地停留在原地，渐渐地被人海淹没。

没有时间细想，喋喋兜兜转转了一圈，才来到格罗斯大教堂。

他对着尖尖的塔顶祈祷，想了半天又不知道应该许下什么愿望。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正欲离去的时候，又遇见了那个中国男子。

喋喋莫名奇妙地看着他，他却装作四处张望的样子，绕着院子中央的水池走了一圈又一圈。

 

尼德道尔夫的小巷古朴又热闹，喋喋喜出望外地摆着剪刀手，站在台阶上自拍。

他靠在石壁上，双手把手机举得高高的，微笑的时候露出白白的牙齿。

快门声响起，那个不速之客又一次出现在镜头里。

喋喋不耐烦地收起手机，皱着眉头问他，怎么又是你，你要做什么？

男人觉察到自己拙劣的演技早已被眼前这个聪明的男孩拆穿，他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最后指着自己问道，你是在说我吗？

喋喋嫌恶地往后退了一点儿，就是你啊，老跟着我，你是变态吗？

不是啊，我只是觉得你好看而已……男人的话没有说完便陷入了沉默。

喋喋决定不理睬这个奇怪的男人，举起手机继续咔嚓咔嚓地自拍。

男人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上前一步继续与喋喋搭讪。

是这样的，我是一名画家，来欧洲写生，在瑞士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一个模特，便幸运地遇到了你。

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证件……

男人匆匆忙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皮夹，喋喋尴尬得赶紧挥手制止了他的举动。

啊，没事，我相信我相信……

男人把皮夹收了回去，两人之间又陷入了安静的氛围。

高台下车辆与行人来来往往，而空气中只剩下远处教堂传来的钟声。

喋喋首先打破了沉默，吞吞吐吐地说，我们是不是还没有正式地打过招呼……

噢，你好，男人恍然大悟，热情地朝他伸出右手。

喋喋礼貌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快步地逃离了高台，只剩下男人一个人面对空气，做着石头剪刀布的游戏。

 

假日集市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喋喋目瞪口呆地把玩着那些精致的工艺品，兴致勃勃地试戴富有欧洲风情的礼帽，蹲下身想要翻阅那本色彩斑斓的绘本。

手被人轻轻地握住，他抬头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

男人笑逐颜开地朝他伸出手，想要补上刚才的问候仪式，喋喋却窘迫地向他又鞠了一躬，不由分说地转身离开。

男人在他身后轻笑，无可奈何地把手掌收紧成拳。

他追上喋喋，飞快地跳上几级台阶，喋喋也终于停下了脚步，垂着脑袋靠在栏杆边。

男人锲而不舍地搭话，你也是第一次来苏黎世吗？

喋喋点点头。

男人靠近他，与他并排站在栏杆边，一只手臂悄悄地往他的背后绕去，又及时地收了回来，假装不经意的撑着脑袋，等着喋喋接下来的回答。

你想好去哪些地方画画了吗？喋喋深思了许久，终于开了口。

男人迟疑地回答，没有。

喋喋掏出手机，打开地图，对着上面的地名，如数家珍地向他介绍，我查过的，这里僻静，但是环境好，那里有很漂亮的花园和建筑，还有那儿……

男人果断地把手机连带着喋喋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用诚恳的语气向他请求。

难道地图的审美会比我这个艺术家更好吗？

鬼使神差地，喋喋就这样被他牵着手，两人一起来到利马特河边。

喋喋津津有味地舔着草莓味的冰淇淋，男人拿出相机记录下两个人的身影。

他们找了一个露天的餐厅，男人为喋喋点了一桌美味的食物。喋喋从沙拉里面挑出一朵黄色的小花，举到男人面前，惊喜地朝男人眨着眼睛。

男人摸着下巴，望着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盈盈笑意，喋喋有些害羞，话也变少了。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很美好的一天，喋喋第一次听说那么精彩的欧洲艺术史，却在男人品尝瑞士特有的饮料时顽皮地碰了碰瓶子，呛得男人边咳嗽边追着他，嚷嚷着要捏他的脸报仇。

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洒在圣彼得大教堂的塔顶之上，男人再次向喋喋伸出手，弯着腰，对他微微一笑。

喋喋终于把右手放入他的掌心，男人怕他反悔似地紧紧握住。在教堂前空旷的平台上，伴随着鸟语花香，男人轻轻地搂住他的半边肩膀，两人的脚步在地面上划出一段优美的华尔兹。

一个优雅的转圈，喋喋猝不及防地跌入男人的怀中。他抬眼，看见男人的眼里升起了耀眼的星河。

恍惚了许久，喋喋才回过神来，松开原本紧紧抓在男人手臂上的双手，转身指着草坪上的白鸽，试图自然地转移话题。

男人用力地把他扯了回来，重新落入男人怀抱的时候，喋喋从他的衣领里嗅出了风信子[①]的香味。

记忆仿佛从那个遥不可测的深渊里慢慢地归来，喋喋下意识地抓紧了男人的衣袖。

游船缓缓地驶向苏黎世湖的中央，喋喋站在甲板上，靠着栏杆把身子探出去，高举着双手呼喊。

啊——苏黎世，再见啦——

男人也学着他的样子，在风中伸张着双臂，浪花的声音很大，完全盖过了他们的告别。

你下一站要去哪里？男人的双手插在长风衣的口袋里，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喋喋回答的时候，嘴角边露出一个调皮的小酒窝，明天，明天再说。

那明天我送送你吧？

男人对上喋喋的笑靥，真正开心的，没有丝毫不舍的。

好啊，我等你。

 

深夜，喋喋一个人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浏览着手机里的照片。

苏黎世秀丽如画的风景，各色各样的人们，喜笑颜开的自己……还有……躲在自己背后假装看风景的那个男人。

喋喋从背包里找出男人留给他的几张拍立得照片，望着上面两人的笑脸出神。

突然，手上的照片变成了无数个斑驳陆离的碎片，不断地被拼凑，又被打乱得粉碎。

他虚弱地跪坐在地上，翻出背包里的药盒，手忙脚乱地倒了半天，却没能找到一颗药。

他急得不停掉眼泪，跌跌撞撞地来到行李箱便，颤抖着双手把衣服翻得乱七八糟，药丸撒了一地。

他的手紧紧地攥着他和男人的合照，在某一个瞬间，消失的记忆拼成了完整的画面，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个大雨天，被老板炒鱿鱼，目睹恋人出轨，坐地铁的时候丢了钱包，走在街巷里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伤脑袋。

大抵就是这样，陈均平花光了所有的运气，才得以遇到那个男孩。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穿着白衬衫，领口扎着一个黑色的小领结。从嫌弃陈均平脏乱的屋子，到调侃他内裤的size，又因为墙壁上的画像怀疑他是个变态，最后才作了一个奇谈怪论般的自我介绍。

男孩对陈均平说，我就是喋喋phone啊。

之后又不忘傲娇地加上一句，你就是我的主人？长得……没我好看。

喋喋喜欢吃草莓味的棒棒糖，开启闹钟功能的时候总爱用捏脸的方式叫醒陈均平，偶尔也会脆弱地倒在床上瑟瑟发抖，直至消失不见，陈均平才懂得赶紧找出充电器连接电源。

他答应帮助陈均平改变生活的现状，租新房子，找新工作，他嘴上说着不愿下载昂贵的软件，暗地里却偷偷地在购物软件上替陈均平淘了好多东西。

陈均平去面试的那天，喋喋还特意从网络上学习了好几种扎领带的方法，心满意足地在他的领口打出一个精致的结。

陈均平问喋喋为什么一直呆呆地望着他，喋喋眨了一下眼睛，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在帮你自拍呀。

可后来，陈均平并没有在手机里找到那张照片。

 

陈均平在新的设计室工作得风生水起，也渐渐地习惯了家里多出一个男孩子的存在。

出门前有人帮忙提前查好路线，顺便提醒自己天气变化记得带伞，打算熬夜画稿的时候会还会被人揪着耳朵念叨养生知识，不想洗碗便随手搜一个游戏相互比试，当然最后往往都是陈均平输得比较惨。

闲暇时，他和喋喋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突发奇想地问喋喋你姓什么呀。

我要姓李！喋喋舔着棒棒糖，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上的影像。

陈均平不乐意了，为什么姓李，你不应该跟着你的主人姓陈吗？

因为他呀，喋喋指了指电视机里正在唱歌的男孩子，我要跟我的男神一个姓！你又不是我男神！

第二天，陈均平便给他制作了一个小小的名牌，亲手戴到他的胸前。

喋喋摸着名牌上的“李喋喋”三个字，抿起嘴角。

 

喋喋感觉自己正在悄无声息地改变，变得有些奇怪了。

他根据美食软件上的步骤烹饪出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餐，在陈均平喝下第一口汤的时候，他会露出期待的神情。

他常常深夜躲在客厅里看电影，每当看见男女主角生离死别的时候，他会捂着嘴巴，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陈均平浑然不知，总是摸摸他软软的发顶，夸他心灵手巧，或是把他拥入怀中，轻轻抚摸着他颤抖的背部。

但喋喋清楚地知道，他怎么可能拥有人类一样的感情？

陈均平把喋喋的言行不一当作一种正常的傲娇习惯，可喋喋却似乎一定要把两人之间无伤大雅的拌嘴演变成无理取闹的争吵。

 

气极的时候，陈均平大声地吼他，你只是个手机，你知道什么。

喋喋仿佛恍然大悟似的，对他淡淡一笑，转身往门外冲去。

又是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傍晚，陈均平撑着伞，匆忙而凌乱的脚步在地面上踏出了无数水花。

雨雾迷蒙之中，披着金色小外套的男孩子无力地跪坐在一地的积水中。

陈均平把伞举到他的头顶，自己则被大雨浇得浑身湿透。

喋喋抬起头，呆滞地望着他，许久，才轻轻地吐出一句话。

虚弱的，难过的，又平静的声音，很快便消失在风雨声中。

他说，我是一台手机，可我就是爱上了你。

陈均平带着喋喋phone跑遍了无数家售后店，维修人员都无可奈何地摇头，手机进了水，即使维修好，也会失去所有的数据。

他不甘心，待手机屏幕重新亮起的时候，一遍一遍地呼唤着喋喋的名字。

手机壁纸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深邃的蓝，而那个傲娇的，又心思丰富的男孩子，仿佛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第二天早晨，陈均平按照他捡到的喋喋画好的地图，来到喋喋打算游玩的最后一个地点。

苏黎世美术馆前，游客稀稀疏疏，陈均平望着四周，不断地掏出喋喋的计划表，确认地点和时间。

手表的指针慢慢地指向了九点整，喋喋预定的航班，已经飞往了另一个陌生的国度。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揉碎的喋喋的地图，他终于知晓，他再也等不到那个男孩子了。

陈均平徒步行走在费尔塞内格的山路上，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蓝色湖面，背后高山上已经覆盖着皑皑白雪。

他的怀里捧着一束风信子，淡淡的香气融入了苏黎世寒冷的空气中。

他闭上眼睛，脱力地靠在长椅的椅背上。放在长椅上的手机发出悦耳的铃声，他随手把它掐断。

有人轻声地问他，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呀？

他转身，看见一个披着金色小外套的男孩子，胸前挂着一块小名牌，正歪着脑袋望着他。

-END-

[①] 风信子的花语：悲伤、忧郁的爱，道歉、后悔（得到我的爱，你一定会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