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苏】夜语
古剑又结束了一轮的重播
之前一直忽略了陵越随道渊真人点化狼妖这段剧情
还想着陵越是在什么情境之下能够参悟出
“手中虽然持剑 仍需天意成全“这样的道理
他也一样 从小生长在昆仑山 长大后偶尔下山办事除妖
天墉城教给他的 必然是用手中的剑 除魔卫道 保护身边珍惜之人
幼年丢失弟弟的经历 难免影响了他对屠苏这个师弟的态度
但 屠苏始终是不同的
在天墉城时 一向恪守门规公正严明的他
也会在没有查清事情真相的时候 向掌教跪下 以自己的命抵屠苏的欲加之罪
下山后 他看着屠苏一步步地成长 也因为屠苏结识了许多朋友 甚至找到了亲生弟弟
他自己 何尝不在一点点的领悟 “以天下之至柔 驰骋天下之至坚”
面对命运 要抗争 所谓“至坚” 也应该懂得顺其自然 则所谓“至柔”
蓬莱战前 连芙蕖都能感受到屠苏身上的凶煞之气毫无抑制 想必他不可能未曾察觉
屠苏托辞师尊已教授自己打败少恭的方法 他便不再追问
屠苏让他谨遵师命 留守在东海边 保护百姓 他同意了 为了让屠苏没有后顾之忧
他和屠苏立下三年之约 相信这个小师弟能够肩负重任 以剑保卫天下
可是 他怎会不清楚 凡人之躯根本无法承受仙灵的力量
早在道渊真人点化狼妖的时候 他便知晓 屠苏的命运也将如此
他不敢告诉芙蕖心中所虑 甚至在屠苏临走时都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他既信天意 便不会奢望奇迹 于是 只等来了一把失去灵气的焚寂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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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屠苏并不知晓，端来宵夜的陵越衣冠齐整，其实陪着自己淋了一夜的雨。
陵越也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与屠苏相约。
“我准备像师尊一样，练成仙身，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修炼？”
“听师兄的。”
那时候，他们都还是涉世未深的少年，可以无所顾忌地许下一同踏遍万里山河，行侠仗义的豪言壮语。
最后，他们都失了约，一人散魂，一人于和风细雨中安然离世。
既然不可避免地踏入凡尘，那么，他们的命运便不再有长生，不再有永恒。
【2】
这是与天墉城截然不同的房间，虽然不大，但装饰华贵，灯火明亮。
屠苏仔细地剪着烛芯，红色的火焰摇曳，衬得一身红衣的他仿佛是涅槃重生的凤凰。
他的确正在重生，从他被迫下山，到遇见琴川的一众好友，再到惩奸除恶，擒拿采花贼，他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小师弟的成长，却令陵越心里五味杂陈。
屠苏望着陵越专心致志铺着棉被的身影，犹豫了许久，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师兄，你是不是生气了？”
陵越反倒是笑了，思绪绵延到了少年时光。于是，他慢慢打开了话匣子，和屠苏一同回忆年少的生活。那一个个秉烛夜话的夜晚，喝鸡丝粥时，屠苏会鼓起腮帮，涂药疗伤时，屠苏又会咬牙忍耐，讲山下的故事时，屠苏总是捧着脑袋听得津津有味。
可时如逝水，明明讲述着从前的事，眼前的少年却已有了成熟男人的轮廓。陵越望着他日益坚毅的眉眼，不禁心生内疚。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让这个自己拼力保护的少年，丧命于可怕的锁妖笼之中。
就像当年，自己的一个转身，便把亲生弟弟弄丢了。
一切，仿佛是命运在他的身上安排了一个轮回。
屠苏却笑着，软言细语地安慰他。陵越从不会去拆穿屠苏坚强的伪装，而是努力把心底的惭愧和不安收拾好，欣慰的心情才油然而生。
“变了？”屠苏一脸纯真地反问。
“话多了，性格也开朗了。”
还有了许许多多的新朋友，屠苏，已不再是只敢与自己亲近的那个小师弟了。
屠苏聊起新朋友们时，露出了难得的眉飞色舞的表情，陵越静静地听着，仿佛可以看到屠苏与他们一起行侠仗义的情景。
屠苏心心念念的旅程，在那浩浩荡荡的队伍里，竟没了自己的身影。
【3】
陵越放下汤药，直觉告诉他，屠苏的状态不对。
可屠苏一直坚持说，他没事。
陵越更加内疚，把屠苏带来铁柱观，本想寻法抑制他身上的煞气，却弄巧成拙，反倒使他到生死的边缘走了一遭。
屠苏突然连续追问了好几个莫名奇妙的问题。
陵越回忆在天墉城所学，用妖的内丹枉加修行，是邪魔歪道的行径。
可是，自狼妖一战归来，屠苏身上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妖气，难道是……
屠苏全盘托出了事实，又镇静地表示身体并无大碍。
陵越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时候，屠苏又提起血湖之下，陵越对他的嘱托。
“你我二人必须活下一人，否则叫师尊如何承受。”
陵越平复了一下心情，勾起嘴角假装轻松地笑出了酒窝。
“说起这个，我还没有好好跟你算账。”
“哪有师兄让师弟保护的道理，我天墉城大师兄的面子，可被你丢光了。”
“如果你要再这样的话，我就让师尊把你关进禁地里，罚你面壁三年，反省思过。”
屠苏无心与他玩笑，只是淡淡地回复了一句，不会有下回了。
看着屠苏又沉默地陷入沉思，陵越的语气不免变得严肃起来。
“屠苏，你要记得，无论你身在何处，你都要好好保护自己，不可丢掉性命，令师尊难过。”
即使自己担心得不行，也只能够搬出师尊当作借口。
屠苏听话地点了点头，仍是若有所思地开口。
“只是生死之事，并非完全由人的意愿所决定。”
“若有一日，屠苏不在了，师兄，请你一定帮我好好侍奉师尊。”
看出了陵越的担忧，他又急忙说道。
“师兄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负你和师尊的期望。”
他拿着汤勺的手分明都在颤抖。
汤药很苦，但是，如果一身的煞气能够随着苦痛的痊愈也消失不见，那该有多好。
【4】
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有那样一个机会，能够彻夜不眠，只向一个人诉说心事了。
只盼，来世仍能同行。
-END-